前言
昨天是二十四节气中的小满，奥迪公司的一条广告片让这个本来没被太多人重视的日子，一跃成为了承载古人智慧，砥砺今人前行的“一年中最好的节气”。然而广告片的余热还没散尽，一位网名为“北大满哥”的用户发布了一条视频，指责该条广告的文案几乎照搬了自己2021年5月21日发布的关于“小满”的视频文案，且在广告片中引用的署名曾国藩的七言律诗，其实除了第一句以外，后三句是自己的原创内容。截止目前奥迪官方已经删除了“小满”的广告片并发布声明致歉。
不少网友表示，对节气“小满”的理解在“北大满哥”的之前就已经有不少人讲过了，他也不能算原创；也有网友表示，奥迪和刘天王此次被坑惨了，说不定还要“吃官司”。
那本篇文章我们就从法律的角度浅析一下，在此次“小满”事件里。究竟谁需要承担侵权责任？
01 “北大满哥”对自己的文案是否享有著作权？
我们在认定一部作品是否具有著作权，以及哪些部分具有著作权的时候，需要区分“公有领域”和带有自身独创性的“表达”。所谓“公有领域”包含了一部分知识，一部分作品，它的特点是可以自由传播、自由编辑、自由运用于商业用途。而剩下带有个人特色的独创性表达则是著作权法保护的部分，一般情况下，他人使用需要获得授权和进行付费。
对应到这个案例里来，像谚语“小满小满，江河渐满”以及“小满，麦穗都开始逐渐饱满，但还没完全饱满”这样的知识，即属于公有领域。而满哥为了说明“有小满，但没有大满”的特别之处，而在开篇先用了排比句“有小暑就一定有大暑，有小寒就一定有大寒”则属于他自身的独创性表达。
而关于小满人生态度的解读，也许在满哥之前已经有人提过，但如何表达出这个理解一千人或许就有一千种方式。《著作权法》仅保护表达，不保护思想。这种人生解读本质上属于“思想”层面，但如果落到表达之处也十分相似则可能有剽窃之嫌。拿这次的广告片中的“人生小满，不自满，知不足”来说，如果这是奥迪原创的部分，就是区别于他人的一种表达。同样，即便是表达相同的主旨，在文案的先后排列，以及起承转合上，不同的人也会有不同的安排。
我们再来看这首七言律诗，它的第一句源自曾国藩，那满哥算不算抄袭了曾国藩呢？其实“花未全开月未圆”出自宋朝蔡襄《十三日吉祥探花》，全篇为：“花未全开月未圆，看花候月思依然。明知花月无情物，若使多情更可怜”。《十三日吉祥探花》创作至今，早已超过了《著作权法》关于作品的保护期限的规定，属于我们前文提到的“公有领域”。而在创作主旨上，满哥也有和蔡襄完全不同的理解。应该说，满哥的诗句完全写出了自己的风格和意境。
所以，如果满哥2021年发布的那条视频的文案没有大篇幅抄袭他人作品，那么可以认定满哥对自己的文案享有著作权。而他人未经许可擅自使用其文字作品的行为，应当承担侵权责任。
02 谁是侵权主体？责任由谁承担？
奥迪公司在后续的公开声明中提到：“该视频由创意代理公司M&C Saatchi 提报并执行。”那么奥迪公司通过这则声明是否就可以免除其法律责任呢？
一汽奥迪是广告的发布主体，从客观上来说奥迪是侵权方。如果满哥要提起诉讼的话，应将奥迪列为被告。至于奥迪披露的M&C Saatchi公司是否负责了文案部分，还是M&C Saatchi公司又将文案外包给了其他公司，奥迪公司本身是否有参与到广告的策划、制作中，都需要通过具体的审理才能明晰其中的关系。而作为广告发布人的奥迪公司是否已经尽到了足够的审慎义务，也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。
奥迪公司在与M&C Saatchi公司的委托创作合同中，因目前公开渠道获取的信息有限，推测应当就“成片及素材的侵权责任承担”问题做过清晰的约定。所以，如若本案涉及到诉讼，从侵权责任承担的角度来说，对外，将由奥迪公司承担，对内，奥迪公司可以向侵权公司追偿。
03 刘德华是否需要为侵权行为负责？
抛开刘天王发布本广告，单从参演广告本身的行为来看。本条广告中，奥迪公司并没有推出自己的任何一款产品，在包含汽车的镜头里也没有给到具体的车标和车型。可以说，刘德华在本条广告中的作用并不是“代言产品”。事实上，刘天王此次是以“奥迪英杰汇”成员的身份合作拍摄了这个广告。而广告的立意，也从说“小满”，联系到此次疫情，希望通过广告的方式宣传一种积极向上的核心价值，也于无形中体现了奥迪的品牌内涵。
笔者认为，从广告作品本身的角度来说，刘德华更倾向于《著作权法》上定义的“表演者”。通过对文字作品的理解，以自身的体态、声音、语速来呈现了自己独有的表达。而根据《著作权法》第三十八条规定：使用他人作品演出，表演者应当取得著作权人许可，并支付报酬。如此说来，刘德华也免不了受牵连了？
我们再来看看，刘德华实际上并非独立地表演了这个作品，而是作为整部广告片中的一位表演者。我们知道《著作权法》第十七条中关于“视听作品”是这样规定的：“视听作品中的电影作品、电视剧作品的著作权由制作者享有，但编剧、导演、摄影、作词、作曲等作者享有署名权，并有权按照与制作者签订的合同获得报酬。前款规定以外的视听作品的著作权归属由当事人约定；没有约定或者约定不明确的，由制作者享有，但作者享有署名权和获得报酬的权利。从这个角度来说，编剧应该为脚本的原创性负责，摄影应该为摄制画面的原创性负责，而对外，应由制片方对整个作品的原创性负责。而《著作权法》第三十八条也说明了：演出组织者组织演出，由该组织者取得著作权人许可，并支付报酬。
因此，本广告片的著作权人可能是上文提到M&C Saatchi公司，也可能是奥迪公司（看双方的合同约定）。但刘德华作为整部视听作品中的演员，不能与整部作品绝对的割裂开来看。
而从现实的角度来说，刘德华本人也不可能在每次表演之前，先自行检索自己要表演的剧本、广告是否是原创的。这本身不具有现实可期待性。素材授权的取得仍应从广告制作方的角度出发更为合适。
04 结语
虽然这部广告片可能存在版权争议，但我依然喜欢那句话：人生小满，不自满，知不足。发人深省。广告策划，本就是一个以创意为生的行业，在互联网如此发达的今天，"Idea"的获取变成了更为简单便捷的事情，同时也伴随着侵权行为不断发生。诚然，高速运转的时代或许容不得我们静下心来好好的钻研、思考和凝练。但尊重原创，保护原创，才是企业和品牌的长久生存之道。
风格即经典，希望每个企业、品牌以及个人，都能自立风格，成就经典。
作者：上海申浩律师事务所赵婧律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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